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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似瑾亦如瑜丶 于 2017-12-24 18:10 编辑
——血色的天空沉重地逼向大地,空气压抑得快被撕裂
——恐惧与不安凝滞在冻结的时间里,垂死之人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
——疲惫的身体不稳地摇晃着像是快要倒下
——却又像是再也不会疼痛再也不会顾忌再也不会害怕再也不会犹豫
——终于从这场噩梦中永远解脱出来,他的笑容释怀而安静
——静到可以听到树下所有生灵的呼吸,听到叶间的精灵轻轻吟唱亡者之名
——然而那沾满鲜血的双手只是缓缓解下了身上的铃铛将之系于树枝之上
——仿佛是完成了此生最大的愿望,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想报仇啊,下辈子吧
“想报仇啊,下辈子吧。”
——纷繁的记忆里往复循环的是你重叠的话语。慵懒的阳光斜斜地透过树林,被搅乱午间小憩的你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眼前的少年负气咬牙轻声嘟囔:“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定会亲自取下你的首级,为父报仇。”你只是像所有时候一样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自愿接受他口中所有仇恨与诅咒,带着永远狡黠的笑容消失在江南一望无际的林海里。而心里却比谁都期待着那天的来临。
你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你是随鲁肃镇益阳、以千人抵住关羽三万兵马的折冲将军;你是衔枚摘铃、百骑劫营的锦帆游侠。你用一己之力牵动东吴的呼吸,愿为这沐浴在战火中的国家燃尽最后一滴热血。乱世之人多为名利奔波,你于沙场携铃快意恩仇。后升城督骑兵攻皖,身先登城破获硃光,城内百姓闻铃色变俯首于地,卒下士气大振皆欲为你邀功。唯独破城大胜的你看见眼前此景眼神突発黯淡笑容僵硬。吴营大帐歌舞升平,将士们把盏言欢,“我们甘都督真是生猛,牢房里的战俘们光是听了那夺命铃的声响就吓得浑身哆嗦呢。”“可不是,别说这些虾兵蟹将,就是他们主帅听了我们东吴甘兴霸的名号,也都站不稳了呢!”“哈哈哈。想不到都督不但箭术高超,酒量也这么好。甘都督,我再敬你一杯!”酒肉森林里你一饮而尽,笑说千杯不醉只醉月光。
“铜铃啊铜铃,随我一生漂泊江湖永唱死亡之音可是你本意。” 无数个静默无人的夜里你从扼住咽喉的梦魇中醒来,即使是这同生共死的铜铃也未必知你心意。良禽择木,贤臣择主。你一身文韬武略,却只愿为仁义之君赴汤蹈火,背负判主投敌之骂名也在所不辞。他人言你甘兴霸狂放嗜杀,谁又知你的初心本是安稳之世一平凡小民。「如果能让这群雄逐鹿的天下带来安宁的只有战争,那我愿承受这杀戮之重。」 你抛下一切跟随吕蒙来到东吴,只因相信这吴主孙权是当世真正仁义之君。为这乱世的安宁你愿以灵魂献祭给罪恶。少时便在兵荒马乱中安身立命,人间炼狱早早深深根植于你心里,这份炽热的疼痛让你比同龄人看得更远。愿这世间再也没有战乱再也没有饥寒,再大的疼痛与牺牲也在所不辞。还记得第一次成为杀手双手沾满鲜血的那天,在那一个个最漫长的黑夜里面,你成了无法恕免的罪人。清冷的月光重重地烙在你身上,再也无法遗忘却又再也不堪回首。
黑色的长発在风里飘絮着,像是化不开的墨与斩不开的夜。手起刀落,你被谁印在逐渐黯去的瞳里,被谁将名字带去地狱。恐惧与愤懑让刀下的亡灵无法安息,他们是否会在梦里与你相遇,怎样的解释可以化开诅咒,怎样的忏悔可以得到救赎。
还是继续像这样,面无表情也不想说话。
杀人者,有何面目见苍生。
你只是一个人背负起内心的炼狱,完全不奢望理解。你哀哀祈愿那个人人互相理解的真正和平年代能够来临,为此你可以不惜一切——
可是你所有的自以为是和敢作敢当都败给了那个少年怯懦却倔强的目光。清冽却炙热,剥开炼狱中所有煎熬凝视到你内心。
“主公为什么要收留这个人。”“别拦着我。”“我一定会杀了他。”“他杀死了我的父亲。”“为什么都劝我放下,血海深仇怎能说放就放”……“我懂了,呵…家父草芥之命于主公宏图霸业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瘦弱而桀骜的少年。初入东吴的你早已名扬四海,所见之人无不对你敬畏有加,唯独这被唤为公绩的少年,只闻铃声便对你咬牙切齿欲除你后快。
可是无论是孙权还是吕蒙,对于这个少年眼中的仇恨都只娇纵置之。后才得知这是在你追随黄祖时于夏口击杀的东吴破贼校尉凌操的独子凌统。因从小体弱多病,凌操以文育之并未教其习武。彼时他才十月有余,长年风寒侵身,马术亦未精,却敢亲赴战场抢回父亲尸首。其母悲痛欲绝,不月而卒。一场战役让东吴名门凌家瞬间零落为一声唏嘘,凋谢成少年本该澄澈双眼中终年不散的阴霾。也有闻这凌公绩自父亲死后便拼了命地练兵习武,年余则立下大功拜别部司马,行破贼都尉之职。
那片深夜的最里面,你看见他被恐惧与绝望完全笼罩的脸,他用颤抖的声音无助的唤着父亲。你瞧、他这样弱小,弱小到永远只习惯于在他人的背影里仰望天空。
因为弱小,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别人的臂膀;因为弱小,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抬头微笑。
他有一个强大到完全可以庇佑他的家族,他有一个爱他胜过世界的父亲,他可以永远安乐地生活在这片保护之下,以凌公绩之名。
可是啊,这些都在这湿润的夜里化成了泡影。你遥远的目光将噩梦从此种进他心里。
那又为何,唯独不敢直视他眼睛。
是害怕被他瞳中逐渐燃起的恨意灼伤,是害怕你眼里溢起的悲悯流入他的视线。
还是害怕这回首之后映入眼帘的另一个自己。在少年双瞳中映出的,沾满鲜血与罪恶的自己。
一直以为,在黑暗的地方,流泪也被隐藏,失落也被遗忘。
黑色会充溢整个空间,只有此刻,空旷的天地只容得下孤独的自我。
「原来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飘渺不可及之愿毁他人人生却好言宽己之辈。」看着凌统瘦弱却刻意站的挺拔的身影,东吴年轻的将领开始怀疑起自己。如果这血流成海的安宁要把所有人的人生煎熬,那这江山又与我何干,与天下人何干。晚风吹起铜铃,树叶与铃声和出微茫的声响。那么一瞬间,你感觉自己罪恶满身却有药可解。
「哪怕一点也好,一点点也好。我都希望我可以帮到你。」
「不是为了这个国家也不是为了你的父亲。我这一生欠了那么多条性命又怎能一一偿还。」
「我只希望你像普通人一样成长起来。带着对我的仇恨也好。」
「这是对我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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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