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总是一个英雄辈出名士风流的时代,不过到了东汉末年,人们的目光都放在了群雄争霸的角逐之上,师门这样的情义,倒是显得小儿女些了。曹操是个特例,因为后人在他身上读出了不止一种感觉,只能说百味杂陈,如果非要寻一个词描述,我想只有“唯大英雄真本色”了。
其实若论及师门,蔡邕可圈可点的地方就不少,东吴丞相顾雍是他的得意门生,他晚年又将大部分藏书送给了王粲。不过由于演义的原因,人们更为熟知的还是丞相和他的伯约。
人们知道诸葛瞻,大部分原因是由于他是诸葛亮的儿子,不过在那仅存的记载中,这位士族后代,并没有为他那满门荣耀的家族丢脸,绵竹一战轰轰烈烈,诸葛瞻全了他的义,并结束了季汉短暂的历史。
《三国志》第三十五卷是蜀书诸葛亮传,在这篇传记的后面,附了一段话,两个注,是这本史书对诸葛瞻的描述,总结起来也就那么两件事儿,对比他的堂兄诸葛恪,默默无闻了太多,以至于没有什么事迹可写。当然了,这也并不奇怪,毕竟父亲优秀,子辈平庸的事儿多了去了。
不过我们这位士族二代诸葛瞻,虽然没有什么贡献,但凭借父亲的原因,还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继承了爵位,迎娶了公主,怎么看都是个官二代应有的样子。也许是蜀国的百姓迷信诸葛亮,或者也可是说是怀念诸葛亮吧,总之朝廷颁布好政令的时候,他们总要奔走相告,这是诸葛瞻的功劳。如此看来,不论诸葛瞻是否平庸,总之人品应该不会太差。
历史最终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大义和生命的取舍之间,面临即将亡国的事实,选择投降的刘禅受尽了诟病,而战死沙场的诸葛瞻却死得其所。正是因为很多人做不到在“生”与“义”之间选择后者,所以几经千年,任凭时光洗礼蹉跎,那份尊崇,依然如旧。
我总觉得诸葛瞻是别无选择。蜀国的今日凝聚了先人毕生的心血。他承袭爵位,没有寸功,却尊荣在内,美名在外。如果投降,当真是上对不起先父,下对不起百姓,更对不住他诸葛一族的身份和千秋声名,所以也只能力战而死。
至于那句“吾有三罪,不能除黄皓,制伯约,守国土”则源自一本唐代的地理志,唤为《元和郡县图志》。书中相关部分如是说“(诸葛)瞻在涪而(邓)艾已入江油,瞻日:‘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而反?”
这段读起来还是蛮感触的,毕竟在世人的心中,姜维得丞相亲传兵法,接替了诸葛亮未竟之业。诸葛亮去 世的时候,诸葛瞻还是个七岁的孩子,若按照江湖情义来说,姜维身为大师兄,一定要好好看护小师弟,当兄友弟恭方不辜负。
不过,这些想法仅仅只是夹杂了小说情结和江湖情结之后,对事物发展的美好期盼罢了,历史,总是现实的。诸葛亮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通兵法云云,都只是罗贯中笔下的小说情节;收姜维为徒,传兵法,竟遗业,也不过是民间传说在演义中的合理展开。前因都是虚构的,后果更不必说了。倒是历史上,诸葛亮的确十分重用姜维,蒋琬费祎后,姜维完全接替了北伐大业,这样看来,演义的梦幻一般的传奇描述,到也不全是空[xué]来风。
虽然诸葛瞻的记载不多,但确实留下了他同姜维不和的记载。说“不和”好像又有些严重,我觉得换个词或许会更好——“政见不同”。裴松之注中,有一句这样的描述,“(诸葛)瞻、(董)厥等以(姜)维好战无功,国内疲弊,宜表后主,召还为益州刺史,夺其兵权”,这一点同唐代的地理志,有相互佐证之处,或可相信一二。
其实,历史上的诸葛丞相,是一个优秀的政 治家而非军事家,他是刘备集团战略蓝图的缔造者,前期最大的功绩就是促成了孙刘联盟,剩余时间大多都是负责后勤工作,刘备取西川带的是庞统,定成都领的是法正,都没有诸葛亮什么事儿。
不过,我倒是觉得诸葛亮配得上一个教育家的名号,他教导子辈的方式,真的是令千年之后的我辈反思。他的一生,正是《诫子书》中“静修身,俭养德”、“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最好诠释。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自己的全部以身作则。他坚守了一生的那份自律,让人震撼,即便我并不是诸葛瞻,都情愿用心去体会这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因为这份挚爱,我感同身受,也羡慕不已。
如果说曹操是为乱世而生的,那么,诸葛亮若生在治世,大约更能一展抱负,或许也会带给子辈不一样的人生路,也许那条路不必背负太多,更不必义无反顾。卷卷史书里,茫茫江湖梦,人生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让人偶尔期待“如果”。而有个人,编织了一世的武侠传奇,圆了一个个甜美的少年梦,即便如今已人去楼空,但那份执念,终将永远深深的埋在一代人的心里,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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